周末还未到,母亲的电话便早早打来了:“妮儿,山上的板栗熟了,今年的特别甜糯,周末带孩子回来吧,妈给你们做板栗烧鸡。”
我本打算趁周末和闺蜜逛街,况且,饭馆里一年四季都有板栗烧鸡,这道菜早就不稀奇了。正琢磨着找个借口回绝,电话那头又传来母亲带着些许期待的声音:“还有你最爱吃的南瓜饼,妈已经准备好了。”话到此处,推脱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。母亲的心意,我终究不忍辜负。
于是,周六清晨,我牵着女儿踏上了回家的路。一路风景不改,似乎与我曾走过的每一段回家路重叠。到家的时候,是上午十点多钟。推开木门,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:阳光透过院中的老树,碎金般洒落在地上。那只陪伴多年的老黄狗依旧懒洋洋地卧在门前,几片晒干的菜叶在院子角落晃动,这个小院子正以最舒适的姿态迎接我归来。
厨房里的母亲早已忙碌开来,锅里的板栗与鸡肉正咕噜作响,香气伴着淡淡的炊烟缓缓飘出,轻盈地弥散在空气中。南瓜饼的甜香也不时从厨房里飘出,氤氲了整个院落,像是一种特别的召唤。
听到我们进门的声音,母亲从厨房里探出头来,满脸笑意:“妮儿,你们总算到了,饭快好了,赶紧歇歇!”她一边用围裙擦了擦手,一边匆匆回到灶台前继续忙活。我环顾四周,没见到父亲,便问:“妈,我爸呢?”母亲笑着说:“你爸去后山摘柿子了,马上就回。”话音刚落,父亲便扛着一筐红彤彤的柿子从门外进来,见到我们,脸上浮现出憨厚的笑容,他将筐子放到地上,说:“妮儿,今年的柿子特别甜,我挑几个最好的给你带回去。”父亲半蹲着身子,在筐子里挑挑拣拣,动作笨拙却细致。
炊烟袅袅,院子里暖意融融。女儿在院子里追逐着老黄狗,欢笑声回荡在空气中。我站在院子中央,忽然呆住,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。
小时候,母亲常带着我翻过几座山去看外婆。那时的我脚力不济,总是埋怨路途遥远。母亲却总是拍拍我的头,笑着哄我:“快了,外婆做了你最喜欢的好吃的。”果然,每次一到外婆家,果然,每次一到外婆家,外公外婆总会张罗出一大桌好吃的,每一样都是我和母亲爱吃的。
离开外婆家时,外婆总是塞给我们大包小包,有自家种的瓜果,也有从镇上特意买来的糕点糖果。站在村口,她不忘一遍遍叮嘱:“再过些日子,新米就要收了,记得带孩子回来吃新米饭啊!”母亲满口答应着,一定回来,一定。这时,外婆脸上的笑就格外灿烂起来。
午饭很快便摆上了桌。板栗烧鸡香气扑鼻,鸡肉皮酥里嫩,板栗甜糯绵软,入口的瞬间,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儿时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。母亲坐在一旁,看着我们吃得开心,脸上挂满了满足的笑容。女儿啃着南瓜饼,满嘴甜香,咯咯笑着喊道:“妈妈,这个好好吃!”母亲笑着回应:“喜欢就多吃点,以后想吃啥就回来,外婆给你做。”
看着眼前的一幕幕,我不禁感慨,这不正是当年母亲带我回外婆家的重演嘛。时间像是一个轮回,母亲成了当年的外婆,那个曾抱怨山路漫长的小姑娘,成了带孩子回家探望父母的那个大人。而我的孩子,正追逐着童年的快乐,享受着外婆做的美食。此时此刻,我终于明白,母亲让我回家,不是单纯地想让我吃什么好吃的,而是借着食物的名义,牵引着我回到她的身边。
都说食物里有家的味道,但家的味道从来不仅仅是唇齿间的美味,它是爱的凝聚,是岁月里积攒的牵挂,更是我们在奔波的路途中,始终可以依靠的地方。
原来,每一次以食物之名的回家,都是在奔赴一场爱的归途。(新疆榆树岭煤矿 于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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