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9 年的春天,我家下放到了北票县上园人民公社小北沟大队小根菜沟小队的上沟。正是杏花盛开,山野泛绿的美丽季节。杏花粉白色的花瓣炫满枝头,微风拂过,落英如雪,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山村画卷。
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看到大山,其实山也并不高大,仅是丘陵而已,是我人小衬托了山的高大。
杏花落了,小根菜长出地皮,不多日杏子也偷偷地长出来。当杏子长到拇指甲大小的时候,我们这些孩儿们就会迫不及待地攀上树去摘青杏儿吃。杏儿很小,连杏仁儿一并吃,杏仁儿并不苦。白色的杏仁儿,说是可以治疗脸上的廯,我们都没有癣,但伙伴们也都往脸上涂抹。这个时候,李二奶就会拄着手杖驱赶我们说,杏子要等熟了才能吃,熟了才更甜。但我们总是偷偷地摘着吃。小根菜沟上沟有11户人家,多为李姓,都住在小河的西岸山坡上,村子的对面也就是河的对岸,是高高的嶙峋的高耸的石砬子,这是由下边的河水多年冲刷造成的,犹如把山横着切开一个断面,这石砬子给小根菜沟上沟赋予了峥嵘的风景。
村里的杏树很多,原住民家家户户都有,以村对面的两处园子里杏树最为多,那是李秀文家的园子,石头垒砌的不高的围墙,孩子们可攀爬。园子里众多的杏树中有一株结的是状如辣椒的杏子,我们称其为辣椒杏儿,小伙伴们都爱吃辣椒杏儿,李秀文就赶我们走,那是她家的杏树,赶也是象征性的。在村子南面的坡地里有一处坟茔地,自然是李家的。坟茔地里长了一株高大且粗壮的大杏树,结的杏子不多,但个头都很大,有鸡蛋那么大,但孩子们都不去采摘,说那是“鬼杏儿”,吃了会头疼,所以孩子们都不去,让那杏子白白的长大。
小根菜沟上沟的杏子,那酸酸涩涩甜甜的味道至今还留在我的味蕾记忆中。
不过,并不是所有人家的杏树都能招引孩子们的采摘。有一户人家的杏树就在路边,也结满了杏子,却没有孩子去摘。原因很简单,这家人在树上挂着“驴箍嘴”(为了防止驴啃食青苗,套在驴嘴上的罩),其意是谁摘他家的杏儿谁就是驴,就是畜生。大人就告诉孩子,不要去摘他家的杏子,孩子们还真不去碰他家的杏子。
杏子终于熟了,金黄的杏子挂满了枝头,诱人的色彩中散发着杏儿香。邻居们纷纷摘下杏子,送到我家,村里的人们可以随便摘树上的杏子吃。母亲总是非常感动,她会把这些杏子分给我们吃。那些杏子甜美多汁,是我们在那个艰苦岁月里难得的水果。杏子的核儿,晾干了是孩子们的“赌博”的玩具,每个孩子都揣了半衣兜,跑起来哗哗作响。
岁月已经流逝,小根菜沟上沟一定不再是当年的模样,杏树应该还是有的。在城里吃杏子,却怎么也吃不出小根菜沟上沟杏子的味道,因而我只怀想小根菜沟上沟那个杏花和杏子的季节,每每想起,心中依然会涌起一股温暖的情愫。那些美好的童年时光,仿佛就发生在昨天。
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。我时常回忆小根菜沟的少年生活,感悟到一株杏树结满的是人情世故,挂满的是孩子们的快乐,彰显的是淳朴的民风。那些善良的村民们,都成为了我生命历程中难以忘怀的一部分。它们让我懂得了珍惜美好的事物,也让我明白了为人善良的重要性。
每当春天来临,杏黄时节,我都会想起小根菜沟。那段岁月不仅是关于小根菜沟的,更是关于人性的美好和温暖。无论时光如何流转,我都保留着那份善良和纯真,让世界充满更多的美好。是那个春天,让我学会了等待,更学会了尊重,懂得了日子的艰难,也明白了为人处世的道理。
时光荏苒,世事变迁。小根菜沟上沟那盛开的杏花一定依然美丽,那酸甜的杏子,那善良的邻居,都成了我生命中难以磨灭的印记。那些曾经的小伙伴已不知去向何方,李二奶也早已不在了。物是人非,但那段美好的记忆却永远留在我的心中。它让我懂得了珍惜,懂得了感恩,也让我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,始终保持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追求。
小根菜沟的春天,不仅给予了我美好的回忆,更让我在成长的道路上受益匪浅。我想,这就是生活经历的真谛吧,在饥寒的岁月里,更能发现善良与美好,在穷则思变中汲取智慧,给心灵留有充满着杏花盛开的春天,结出甜美的果实。
2024年6月5日 高碑店
祝阅武,男,祖籍山东诸城,生于沈阳,成长于辽宁朝阳北票、内蒙古呼伦贝尔扎兰屯蘑菇气,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艺术系,曾任职经济日报《经济》杂志社,现任应急安全网总裁。自1985年开始写诗,迄今作品已在《人民文学》《人民日报》《星星》诗刊、《诗潮》、台湾《秋水》诗刊、香港《世界中国诗刊》《当代诗坛》等发表,作品多次被编入诗选及典籍并有诗作多次获奖,出版诗集《秋园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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